anguis

“一条被迫站直的蛇”

一切热情源于未知。

有疑问看置顶。

【温周】同谋/上

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双重生,有刀,但是he



上/如愿



七月半,鬼门开,青竹岭十万鬼众倾巢而出,还阳一日,为祸人间。

阎王殿难得的清净,连怪笑的鬼枭都扑扇着翅膀去了人间,只剩下一片静谧的惨绿妖红。

“主人,”阿湘蹦蹦跳跳地跑到温客行身边,“你今日不出谷吗?”

温客行却不回答,平时淬冰沾血的眼怔怔望向墙角一株半死的血梅。这梅花开在阎王殿,便连四时也不管了,想开就开想谢就谢,扎根的泥里和着血,好好一株凌寒而开的白梅,在鬼谷里活成了诡艳的血梅。

“主人,再不出谷今天就来不及打个来回了!”

“我昨晚……做了一个梦。”

顾湘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出谷和做梦有什么因果关系,但还是下意识地闭了嘴,准备洗耳恭听。结果她耳朵准备好了,温客行却不往下说,还把她往外赶:“走走走自己出去玩去。”

“不是……这他妈……啥呀这是?!”顾湘莫名其妙地被轰了出来,飞上风崖山的时候还在想,我这是不是叫被赶出家门。

被赶出家门的紫煞丝毫不觉得自己是那地里的小白菜,美滋滋乐呵呵地卷着小辫子:“哎呀,话本子上说这种情况肯定能遇上个小白脸,我可得看看是什么细皮嫩肉的小娃娃,出门不看黄历撞上姑奶奶我!”


没了顾湘聒噪,青竹岭更冷清了,安静得像一座巨大的坟场。

此时这位坟场的主人眉梢一挑,展扇笑道:“青天白日入鬼谷,阁下好雅兴。”

温客行这句话仿佛一个开关,原本死寂的阎王殿顿时多出了一个清浅的呼吸声。良久,一声轻笑响起,在空旷的阎王殿里一声叠一声,顿时多了几分人气儿。

温客行也不知怎么的,听见这个笑声就是一愣,心跳快得人发慌。他不知道心底的希冀是从哪里冒出来的,却十分肯定——他想见他。

似乎听到他那微不足道的心声,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,像一朵云一样飘了下来,动作之轻,连尘埃都没惊起。

若是往常,温客行一定夸一句好轻功,可今日也不知怎么了,一句轻佻的话也说不出来,傻愣愣地盯着眼前看不清容貌的人。


“大敌当前,鬼主还有心思走神?”

温客行猛然回神,慢半拍地看清了那人的打扮,目光落在衣角的一朵红色暗花上,眉间一拧,又若无其事地放缓了神色:“天窗临门,可我鬼谷此刻四下无鬼,怠慢了。”

“无妨,周某是来找你的。”

周?

温客行又是一晃神。耳边传来一阵低笑,他瞬间一个侧身,躲过了刺来的一剑。

“鬼主面对恶鬼的时候,也这么不专心么?”

“周首领说笑了。”

温客行举扇一挡,眨眼间已与黑衣人过了四五招,却越打越茫然。这人举手投足间透着一丝熟稔,而自己的每一招每一式,都是下意识地出招,根本没过脑子,就好像——

他们已经这样你来我往了许多回,以至于每一个动作,都刻在了身体里。

想到这里,温客行骤然跃起,退出战圈,那黑衣人也挽了一个剑花,将那柄软剑收回腰间。

这个动作落在温客行眼里,眼中茫然之色更重。

“我们……见过吗?”

黑衣人摇了摇头,又点了点头。

故弄玄虚……温客行收敛了几分笑意,“青天白日,周首领亲自来鬼谷,总不会是走错了路。”

“自然是为了铲除鬼谷。”

“朝廷终于忍不住了?好啊!”温客行不怒反笑,“周首领,你的天窗同僚呢?杀本座灭鬼谷,怎么挑了这么个不合时宜的日子。”他上一秒还面带笑意,下一刻却冷下脸,折扇一展架到黑衣人的脖子上,“周首领孤身来此,杀我之心没见到,求死之心倒是很虔诚。”

黑衣人不闪不避,任由那要命的扇子顶住要害。温客行愣了一下,那把削铁如泥的扇子竟然发起抖来。

“我不为求死,只为求生。”

“什——”

“曾经有一个人求我不要死,我食言了。我对不起的人很多,可仔细想想,最对不起的,还是他。”

“周首领这话,倒像是自己死过一次似的。”

“庄周梦蝶不可知,谁知道呢,也许只是一场梦。”

温客行闻言抬眸,直直撞进了那人的眼里。


周子舒有一双全天下最好看的眼睛。

这句话温客行说过不止一遍,来来回回絮絮叨叨,一喝多了就盯着他的眼睛看个没完,饶是那时候五感衰退眼神不好,也能感觉到那灼灼目光。

“不就一双招子么,一圈黑一圈白,谁还能长出花来不成。”

“阿絮这是美人不自知,世人皆是皮肉骨,怎么有人就能一笑值千金,有人就人鬼不分,可见还是有区别的。阿絮这双眼睛,如雨后夜空,可见星辰,令人见之难忘。”

“……行。”先是蝴蝶骨再是眼睛,周子舒觉得自己身上写着四个大字,“待价而沽”。


温客行像是忽然想起什么,声音都跟着急切起来:“你……你转过身,转过去!”

这个要求实在是有些过分,黑衣人却混不在意,慢悠悠转了个身,无遮无挡地把后背那么大个破绽暴露人前,丝毫不担心温客行会突然暴起要了他的性命。

温客行顾不得在意这人的异样,顺着他的动作,视线从瘦削的肩膀划到藏在黑衣之下,那一双振翅欲飞的蝴蝶骨上。

喉头滑动了几下,温客行竟有了几分哽咽,声音颤颤:“周……你叫什么?”

“周子舒。”

温客行连连摇头:“不对,不应该是这个名字。你应该叫……”

“叫什么?”黑衣人转过身,拉下遮面的罩巾,“温谷主觉得,我应该叫什么?”

那张脸清冷淡漠,那双眼睛却点睛一般的透着三分艳,使得整个人都鲜活起来。

温客行鬼使神差地摸向他的脸,嘴里喃喃:“阿絮……”


这一声阿絮,让周子舒恍惚起来。

上一世,他没熬过七窍三秋钉,死在了一个冬日。

他死那日,有一场大雪。

都说人死后最后消失的感觉是听觉,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,听到了那人泣血的一声“阿絮”。

老温……温客行……

他记得那年大雨,温客行一句句的“不合时宜”逼得他几乎就范,可他最后依然昂着头,挺直了脊梁。

为什么不听他的呢?

天窗、大义、天下……桩桩件件,宛如牢笼,他拼命逃了出来,用世间最残忍的死法换了三年自由身。

天窗首领也好,四季庄主也罢,他舍去一身浮名,要去做一个人。

这三年,作为周子舒的最纯粹的这三年,无论刀斧加身,他也不屈从于任何事、任何人。

可直到死去的这一刻他才恍然大悟,原来这世上,并不是所有的身陷囹圄都是身不由己。

可是太晚了,他没机会心甘情愿了。

他终究成了那人一生中最后的“不合时宜”。


“阿絮……”

周子舒想,老温,你总说我们相见恨晚,那这一世,我早点儿来找你。


——tbc


好久没写这么刀的了有点上头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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